熹年

日常就是连续不断发生的奇迹。

一觉醒来成了快要死了的宠妃(二)


虞棠这时才正眼去瞧了这位先皇后,一身端庄大气的宫闱正装,头发都理的一丝不苟地别在帽子里。那绝不是什么随便穿穿的服装,大约是封后时才会穿着那般华丽。而那张一直让她觉得吓人的惨白的脸,其实也是好看的,瞧上去面如芙蓉眉若远山,眉心微皱,就好像有说不清道不尽的美人愁。


她的双手没动作的时候总是规规矩矩地抄在袖子里,这让虞棠看不清她的路数。


说是端庄大气的类型,眉宇间的愁思又似我见犹怜的病美人,那抄在袖子里的手却让人过于刻板了。


先皇后说:“昨儿晚上那么说是瞧见皇上身边的姑姑摸进来,给你点的沉香里添了点东西。”


虞棠琢磨着这话的意思,结合电视上说书老先生的话,道:“他现在想杀我?他用着我的父兄打仗,又忌惮我家大业大威胁到他,所以他想趁着这次我家人归京把我们家一锅端了?”


先皇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袖子,露出一个凄然的笑容道:“也可能不是现在,先下的慢性毒药慢慢儿地磨你。”


虞棠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缓过来开口骂道:“去他娘的,畜生一样的东西。”


这档子事在电视里听听,觉得是一桩惨事,叹一句“最是帝王无情”也就罢了。可真正把刀架到人脖子上,告诉你那位帝王选出来要砍的招风大树是自己,虞棠也坐不住了。


先皇后抬头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别这么说,万一被人听了去可不好。”


虞棠生无可恋地晃了晃脑袋,道:“不好什么?人之将死,就得骂的痛快。我看你死后飘在这宫里,定是那狗皇帝负了你,死了都这么谨小慎微的多累啊,要不你也来骂几句?”


先皇后不说话,依旧杵在月色下抬头望月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了鬼后要吸取什么日月精华之类的东西,她就总爱站在那棵月桂树下抬头望月。


好久好久,她才缓缓回头,月华照在她脸上像蒙了层轻纱,明明人是笑着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柔和地上翘着,却让人觉得凄然。她笑道:“我不怨他。”


虞棠掩面叹道:“我怨他,我不管他有多少的苦衷,再这样下去我要死了。”


先皇后望着月亮飘飘如仙人,虞棠看着她恨铁不成钢。


照虞棠的想法,能当上皇后皇帝老儿肯定是不会随便动的,毕竟是自己的正妻而且娘家也势大。凭着她现世里那么些看宫斗剧的经验,要么是皇后妒心太重触了底线,要么是对皇上情根深重受不了三妻四妾,不然但凡是有点眼力劲的活下去肯定还是能活,不至于就这么死了。


虞棠不是没有好奇过,先皇后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今儿说刚才去瞧着御花园里的牡丹芍药开的漂亮,推着她去赏,明天又说那池子里的鲤鱼游的欢快让她去看。


虞棠为着自己的性命大事愁的不行,可是天天憋在宫里也不是个办法就出去了。这一出去她才着实体会到自己地位的危险,原自己就是那个宫斗戏前几十集里又蠢又没脑子有四处妒忌还觉得皇帝爱自己爱的不得了的宠妃。


最最最关键的是自己的爹是个手握兵权的武将。


这样的妃子通常都活不过全剧的三分之一,在众人的唾骂声种提前下线,并在后面一系列宫斗中作为某种计量单位。


如某妃要是活到了现在在这几位手里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吧。


这位昭仪的心机都抵得上十个某妃了。


虞棠看着自己面前几个低位的妃嫔垂着脑袋规规矩矩地站在边上,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模样越发惶恐。自己在后宫中这样的威严架势,估计也是交恶了好多人。虞棠只觉得那杯由太监踩着小碎步端上来的鸩酒,似乎就在自己眼前了。


正当她垂头丧气打算招呼眼前的几位美人坐下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当是谁这么大的架势,原来是虞妃啊。”


远处一位一身素衣的雪玉美人正牵着一个娃娃的手走过来。走近一看那美人更是眉目如画肌肤胜雪,虞棠嫉妒地心道:这狗皇帝哪里来的福气能收这样的美人入后宫。


看得出来美人很不待见自己,刚一走近就翻了两个水灵灵的大白眼仁儿给她,把手里的小娃娃抱到怀里坐下就是一顿抢白。


“你这些天都在做什么?发的什么疯,皇后那的问安彻底不去了?又去新来的昭仪那找事了?谁给你的胆子啊,你是觉得皇上多爱你啊纵着你这么干?这么下去你的脑子都要坏掉了?”


先皇后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美人道:“林妃原来是这样的么?”


虞棠很开心,这是亲人啊,这说明自己还没众叛亲离人人嫌的地步。她急忙站起来想去挽着林妃的手,和这美人痛诉衷肠一番。


周围的宫娥妃子“扑通扑通”跪了一地,大喊:“娘娘息怒。”


一个个都拘着身子跪着,抖的跟康筛一样。


虞棠站在中间迷惑万分,旁边的林妃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


此虞棠此时很想打彼虞棠一顿。


虽然不知道这位主儿曾经做过什么,大抵也是骄横跋扈四处找人不痛快的,偏生这样的人娘家势大又承皇上的宠,让人说不得打不得恨的牙痒痒,这样的人确实讨人嫌啊,她也嫌啊,又嫌又怕还不敢招惹,见了都要绕道走的那种。


殊不知那一杯鸩酒时时刻刻悬在她脑袋上,皇上等的不过是个时机罢了。


虞棠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用亲切柔和的口气道:“诸位姐妹不必拘礼,快起来,这初春的天儿地上凉。”


宫娥妃子们一副受惊过了头的表情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连后宫必修的那面不改色的本事都忘了。


虞棠想,原来这位那得多遭人嫌才会这样啊,她可没说什么赏一丈红和大嘴巴子啊。


她看着先皇后,先皇后在看天。


她看着林妃,林妃在哄那小娃娃。


虞棠凑过去,舔着面皮想和林妃套近乎,想去哄一哄那小孩,她刚一伸手,那小娃娃便嚎啕大哭起来。虞棠看着自己指尖染着鲜红的豆蔻,觉得自己人嫌狗嫌的,出门一趟宫人们吓的不轻,还把孩子弄哭了,不等林妃开口她就灰溜溜地回栖霞宫了。


林妃望着那抹艳色匆忙奔逃的样子,摇了摇头,继续轻拍那小娃娃的背,口中念道:“小云儿乖,小云儿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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